[散文·雜文] 【慢生活】飽經(jīng)風雪播春光 |王月平

熱5 已有 2062 次閱讀 2017-09-18 06:45

【慢生活】飽經(jīng)風雪播春光 |王月平

2017-09-14 13:39創(chuàng)業(yè)/環(huán)境

【慢生活】

飽經(jīng)風雪播春光

✿ 王月平

沙塵擋住了陽光，是你們用肩膀扛起了首都人民的希望。你們沒有驚天動地的壯舉，卻總是一直在努力。塞罕壩日漸豐滿，而你們卻沒有幾人熬到古稀。你們用平均不到52歲的年齡，栽種、護衛(wèi)著這片綠色陣地。52年的前仆后繼，52年的寒來暑往，守護著你們世代相傳的夢想。在那一窮二白的年代，你們挺起胸膛，拿出了男兒的擔當。面對常人難以想象的工作條件和無奈，你們沒有停下前行的腳步，而是默默無聞、義無反顧地為國家種植財富。

承德壩上，那是個比冰城哈爾濱更冷的地方，而圍場塞罕壩，距離北京不到200公里。這里海拔1500米，是內(nèi)蒙古高原的南緣，可它卻比內(nèi)蒙古高原還要平均高出50米。這里最低氣溫是-43.3℃，年平均氣溫只有-1.4℃，年均無霜期只有72天。冬天風猛雪大，白毛風成天刮，人在野外，耳邊風聲如哨，面似石子打敲。春天刮黃風（現(xiàn)在叫沙塵暴），風刮起來，人睜不開眼，張不開嘴，沒有十天半月不停。因這里地勢高，沙塵直襲京城。建設(shè)者們來此植樹，就是要為京津筑起一道綠色的阻止沙塵的長城。

壩上這里，冬天,不只是冷還特別長。農(nóng)作物的播種和生長都在夏季。這里沒有“陽春三月，春暖花開”一事。夏天里，所有植物都飛快的長，它們必須跟寒冷賽跑。在寒冷到來之前，他們要快點發(fā)芽，快點長大，快點開花，然后在秋天的炙熱下，迅速成熟、枯黃，結(jié)成種子，鉆進糧倉。壩上的植物已經(jīng)摸清了這里的物候特征。這里的春夏秋是擠在一起的，熱天加起來也不過70多天。剩下的便全是漫長而又寒冷的季節(jié)。以前有壩上人，曾把壩下的種子試種在壩上的地里，可這些植物還沒等長出果實，便被凍死在田地里。因天太冷，冬天多數(shù)壩上人貓在屋里不敢外出。

而塞罕壩林場這些大學生和干部工人們，大部分是從壩下分配過來的，他們面臨的不止是冰寒和沙塵。還有精神、物質(zhì)、環(huán)境上的多種艱難。他們創(chuàng)業(yè)的初期，是國家最困難的時期：三年自然災害，給蘇聯(lián)還債，“大躍進”，那時人們餓的，吃樹皮。餓剛剛緩解，“文革”便開始了，這場人為的災難，比饑餓更可怕。這些創(chuàng)業(yè)者面臨的困難便可想而知了。

當初被派到塞罕壩組建林場的四位干部：王尚海，林場場長，時任承德地區(qū)農(nóng)業(yè)局局長，曾擔任過圍場第一任縣委書記，家在承德市地委家屬院的一棟小樓里；張啟恩，林場副場長，畢業(yè)于北京大學農(nóng)學院林學系，建國后一直擔任林業(yè)部造林司工程師，在北京林業(yè)部家屬院里有一個溫暖的家；劉文什，林場書記，時任承德地區(qū)林業(yè)局局長；王福明，林場副場長，時任豐寧縣縣長。為了植樹造林，他們離開自己溫暖的家，帶著妻兒來到塞罕壩。最初，晚上他們睡在自己挖的地窖里。由于天太冷，被窩跟鐵似的涼。他們點上一堆火，把白天干活穿的結(jié)了冰的雨衣烤干，然后，撿些石頭或磚頭仍在火堆里燒，等石頭或磚頭燒熱后，再撿起放到被窩里，抱著石頭或磚頭入睡。

由于塞罕壩坡度的問題，那里不適合機械造林，100多萬畝的樹苗，只能人工栽植。而壩上冷的實在是要命。放在住人屋里的水缸，天天早起得用捶子敲打，否則蒯不出水；放在睡人炕上的酸菜缸，酸菜和缸凍成一體；剛洗完的衣服，還沒搭上晾衣桿，已經(jīng)凍的硬邦邦了。我出生在豐寧壩上，那里跟圍場壩上是一脈，近鄰。小時，我媽常說：人是喘氣的，要不，早凍在炕上了。住人燒火的屋里尚且如此，何況室外，野外！那時，這里沒有電燈，沒有電話，沒有手機，不能拍電報，沒有廣播，更沒有電視。因沒有電，晚上只能點煤油燈。林場在塞罕壩建五個分場，最偏遠的三道河分場，直到2000年，才通上電。而分場下設(shè)的林區(qū)，直到2011年還沒通上電，還是點著煤油燈。

就是在這種艱苦的環(huán)境條件下，從1964到1983年間，塞罕壩人人工造林面積竟然達到了110萬畝。有人計算說：塞罕壩的人工林，按一米的株距排開，可以繞地球赤道12圈。這片離北京最近的高原沙漠，在這些不畏艱難，勤勞實干的年青建設(shè)者手里，變成了一曲綠色的歡歌。3000多公里的防沙線，不僅改善了這里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也為京津筑起了一道防風擋沙的綠色長城。

但是，由于氣候和環(huán)境條件的萬分艱辛，這些建設(shè)者們，有人英年早逝，有人終身殘疾。他們之中的孟繼芝，19歲那年，因工作而凍去了雙腿。高瑞斌，住地窖，因飲水污染，而染上肝炎，去世時年僅24歲。王尚海，“文革”中被打倒，帶著5公斤的拖拉機鏈條，每天挨批斗。1989年王尚海去世，遵著他的遺囑，埋葬于塞罕壩的“馬蹄坑”。張啟恩，曾寫出《塞罕壩機械造林的技術(shù)要點與規(guī)程》和《塞罕壩人工造林的技術(shù)要點與規(guī)程》兩本書�！拔母铩逼陂g，造反派首先把他打成了“資產(chǎn)階級反動學術(shù)權(quán)威”，常常挨打，渾身鞭痕。有一次，造反派竟然抓住他的頭發(fā)，讓頭后仰，把開水從脖子倒進胸前。1968年，張啟恩在造反派開的拖拉機上卸樹苗，造反派猛一發(fā)動拖拉機，張啟恩猝不及防，摔下車，右腿粉碎性骨折，從此，后半生與拐杖結(jié)伴。李興源，為塞罕壩引進了樟子松，“文革”期間卻經(jīng)常挨批挨打，因為工作做出了成績，上面領(lǐng)導來參觀時，造反派卻把他關(guān)在黑黑的地窖里，不讓出去見人。劉明睿，植樹時，為了不讓幼苗凍死，別人睡的正香正熱乎時，他卻從半夜開始，去為幼苗熏煙，一直熏到天亮。劉明睿去世時只有41歲。曹國剛，工作上是個拼命三郎，工作時隨身帶著干糧，為了不讓干糧凍成冰坨，他把干糧系在腰間，餓了啃一口，渴了就抓把雪放進嘴里。曹國剛?cè)ナ罆r，只有50歲。像以上這些為塞罕壩造林，在惡劣的氣候條件下，頂風雪，戰(zhàn)嚴寒，舍小家，為國家，甘愿流汗、流淚、流血，甚至獻出生命的建設(shè)者們還有很多，像石懷義，董加侖，曾祥謙，李應勝，劉炳南，楊紀實，王學才，王貴，聶春林，李希義，李宗瑞，石德山，閻石，范林……他們?nèi)ナ罆r的平均年齡只有52歲。而當年進駐塞罕壩時，369名建設(shè)者的平均年齡還不到24歲。正是含苞待放的花蕾，他們的青春和熱血都獻給了塞罕壩。他們做出的成績，讓后人敬仰；他們創(chuàng)業(yè)守業(yè)的故事，讓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