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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雜談] “回車鍵”真是作詩秘訣?每個孩子本都是“詩國”的天使

3 已有 2632 次閱讀   2021-02-23 09:33
“回車鍵”真是作詩秘訣?每個孩子本都是“詩國”的天使 

“閣下今日作詩否?”

“作不成,回車鍵敲壞了!

采、編 | 玉關虎竹

賈淺淺詩 四首

難以想象詩歌今天還能成熱點話題,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就得感謝賈淺淺。

當然,若此事最終僅成為茶余飯后的笑料閑談,我們曾引以為傲的“詩國”不久又會陷入沉寂、如風起漣漪罷了。

回車鍵真是作詩秘訣?審美該有導向么?我們的孩子又該怎么面對詩歌、體味藝術之美?……與其“淺淺”駐足于一時之喧鬧,不如深入思考,這或許比單純定論某些詩作之深淺、某位詩人之高低更有裨益。

此次訪談,我們很榮幸地邀請到了瑞士華語女詩人、零零詩社創(chuàng)辦人洪瑜沁,上海燎原雙語學校助理校長兼課程協(xié)調(diào)員、中國古典文獻學博士吳昱昊,以及北京青苗國際雙語學校常營校區(qū)中學中方校長宋晶。

今天,就讓我們來個詩歌版的“鏘鏘三人行”——那么還是從引起爭議的賈淺淺及她的詩歌說起。

訪談實錄:

賈淺淺,淺不淺?

Q1

怎么看網(wǎng)民、官媒幾乎一邊倒地批評賈的詩歌?

宋晶

我對于任何一邊倒的問題一向都會持比較審慎的態(tài)度,我想賈淺淺的事件已經(jīng)不僅僅是文學層面的問題,它還非常考驗受眾的媒體素養(yǎng)。

在看待賈淺淺的問題上,不妨我們從多個角度來看待這個“熱點問題”,或許就能抵御“信息繭房”對我們的纏束。例如:網(wǎng)絡上幾乎出現(xiàn)的都是這幾首詩,那么賈淺淺的其他詩歌呢?呈現(xiàn)出什么風格?我們是否閱讀過就隨眾群起而攻之?

從文學體裁來看,為何小說中大量的關于俗、性的描寫一定程度上是被社會、被受眾接受的,為何詩歌卻不可以?口水詩也好、下半身寫作的詩也好,并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為何賈淺淺和她的詩歌在當下引起了軒然大波,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從這個角度而言,我認為由賈事件而引起的爭論倒更有價值。

洪瑜沁

毫無疑問,有“詩”,就有“非詩” ;有“好詩”,就有“爛詩”。有些分行只能當做一種“玩笑”,但完全無需擔憂,因為這些只占很小的比例。我們不妨再多讀幾首賈淺淺的詩 ,比如下面兩首,相信讀者朋友會有自己的判斷:

現(xiàn)在的詩歌圈基本就是詩人之間比較小眾的專業(yè)交流場所。如果哪位詩人突然爆款于大眾視野下,多半是爭議性極強的,難免不遭口誅筆伐---這實在讓詩人們有些尷尬,因為網(wǎng)紅詩人往往與中國詩壇的真實創(chuàng)作水準相差甚遠。

“一邊倒地批評”是令人擔憂的 :以偏概全的憤怒是否會波及本就邊緣化的詩人群體,給真正潛心創(chuàng)作的詩人帶來傷害? 在潛移默化中,是否會給讀者朋友帶來某種偏見或刻板印象,導致更多人不愿親近現(xiàn)代詩 ?

一方面,我希望詩人們能夠愛惜羽毛; 另一方面,我又希望讀者們可以從對“爛詩”的審丑狂歡中抽離出來,將興趣轉移到對“好詩”的審美享受中去。

德國漢學家顧彬對中國詩歌的評價非常高,他甚至認為中國當代詩人有幾位是世界級的。當然我們應該看到中國詩歌與世界頂級詩人作品之間的差距,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中國不缺好詩人,也不缺好作品。只是在詩歌日漸式微與小眾化的今天,詩人與讀者之間似乎存在著一道巨大的鴻溝。

吳昱昊

網(wǎng)民官媒一邊倒來罵賈淺淺的詩歌,第一是不應該的,我們在文學上應該有表達的自由;第二,評判的標準是什么,掌握在誰手里?所謂的“大雅”是什么,標準何在?

我們的問題就在于喜歡用一些大而空洞模糊的東西來嚇人來壓制人。什么大雅?這是新文化運動和延安文藝座談會共同批判的封建社會儒家文藝標準,恐怕不是現(xiàn)代人應該有的文藝標準。何況,文藝有沒有標準?要不要標準?由誰來定標準?這個問題還需要好好商榷。

Q2

您怎么看詩歌中的“解構”——解構有過度之說么?人們常說,自由應是有限度的,那么詩歌的自由也應該有限度么?

宋晶

“解構”——我認為是賦予新詩活力最有力的手段,與古典詩歌中意象的固化性、傳承性恰恰相反,新詩試圖通過消解傳統(tǒng)而產(chǎn)生新奇的、獨特的、陌生化的意義。

毛詩序中說道:“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百年新詩的開端,由胡適的《文學改良芻議》而始,即使詩歌創(chuàng)作轉向自由化,那么“詩以言志”,“言之有物”也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核心意義。因此,我會更為關注具體的每一首詩如何帶給讀者審美抑或審丑,而不簡單地以詩歌中是否出現(xiàn)了口語詞、“尸字詞”作為一刀切的評判標準。

洪瑜沁

在追求語言陌生化的詩歌界,解構本身沒有問題,它是詩人個性化表達的一種方式。問題在于:解構之后朝哪個方向上構建新意義? 對傳統(tǒng)審美的解構不一定通往審丑之路,也可以拓展為審美多元化的新路子。

唯美并非現(xiàn)代詩歌的標準,這里我想借用詩人戴濰娜的一段話:

“大眾對詩歌往往持有一種古典主義的保守觀念,認為詩歌就是鮮花、月亮,就是玫瑰、夜鶯。事實上,當代詩歌、當代藝術當中,有大量的黑暗元素、地獄景象,以及痛苦肉身的涌入。呈現(xiàn)生活和人性的荒謬、負面、黑暗、深淵,都已經(jīng)成為當代藝術重要的主題。詩不僅僅關乎風花雪月,它也有一副尖銳的魔鬼面孔!

因此我贊同“萬事萬物皆可入詩”的創(chuàng)作理念,詩人應當在創(chuàng)作上追求最大化的自由,力求自我突破。但同時詩人也應當自律,拒絕詩歌的敵人---平庸,也拒絕嘩眾取寵的假先鋒。

吳昱昊

解構是一種對付過去固定模式、陳規(guī)陋習的很好的方式,可以看作是一種批判性思維。

新文化運動中胡適他們的提倡“新詩”,就是對中國傳統(tǒng)詩歌的一種解構。現(xiàn)在年輕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歌詞創(chuàng)作,特別是說唱歌詞創(chuàng)作,則是新一波對所謂中國“現(xiàn)代詩”的解構。

至于解構是否過度,這一點也很難說。我覺得我們對待新事物新形式,始終要保持一種寬容的態(tài)度,不要拿所謂的權威標準來衡量來壓制

詩歌真的沒門檻?

Q3

我們說一個故事應該有起因、高潮和結尾,詩歌的評判標準似乎模糊多了——一首詩,到底憑借什么說自己是詩呢?

韓寒說,人若臉皮夠厚,一天可作現(xiàn)代詩三百首,詩歌創(chuàng)作真的是沒有門檻的么?

宋晶

為什么現(xiàn)代詩會在形式和評判標準上飽受爭議呢?對比古詩而言,古詩有較為嚴格的格律要求:字數(shù)、平仄、韻腳等等,自然創(chuàng)作時有一定的“門檻”,只有通曉格律之人才能作詩。

而現(xiàn)代詩沒有了形式上的束縛,唯一留存的僅是“分行”這一個特征。在古詩龐大而完備的形式要求面前,現(xiàn)代詩看似毫無疑義地“完敗”。“敲回車鍵”使詩歌創(chuàng)作不再有“門檻”,但創(chuàng)作出好詩卻是有“門檻”的。

從古至今,詩歌評判都從未出現(xiàn)過統(tǒng)一性和唯一性,盡管古往今來多少文人評判李清照的詩“婉妙”“以故為新,以俗為雅”(明 楊慎),可在《人間詞話》中王國維卻絕口不提;同樣,柳永的詞也是毀譽參半。詩歌評判標準的模糊性和多元化恰恰是詩歌發(fā)展生生不息的土壤。

洪瑜沁

當代文學的發(fā)展早已超越了傳統(tǒng)的文學批評方式,小說不一定以講故事的方式有起因、高潮和結尾,詩歌更沒有固定的結構,可以說是一詩一式。

因為自由,現(xiàn)代詩歌的創(chuàng)作沒有門檻 ; 也因為自由,創(chuàng)作出好詩的門檻很高。

要判斷一段分行文字是不是詩,是不是好詩,可能每個人的標準都不同。雖然詩無達詁,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真正的好詩自有其卓爾不群的氣質,如果你把它放到我面前,我會一眼就認出它。

作品的“質”遠遠比“量”重要,比如唐朝詩人張若虛留下的作品極少,但僅憑一首《春江花月夜》就獲得了“孤篇蓋全唐”的美譽。評價一位詩人或作家的創(chuàng)作水平應看其作品概貌,讀其代表作,并秉持客觀理性的態(tài)度,因為專業(yè)的文學批評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吳昱昊

首先,故事也不一定真的都有起因高潮結尾,莫名其妙的世界名著太多了,什么卡夫卡,什么《等待戈多》,看得人云里霧里。詩歌的評判標準是模糊的,但其實散文、小說、戲劇,這個標準的模糊情形統(tǒng)統(tǒng)都是一樣的。

比如余光中的詩歌,有的人覺得好極了,有的人覺得就那么一般般吧;比如龍應臺的散文,有的人特別是媽媽們,捧為至尊,但是有的人就覺得不咋地。

心態(tài)寬容些,世界本無標準,有些人想立山頭稱大王,于是就定了點標準出來,要卡住別人。詩歌創(chuàng)作要不要門檻?我看不需要,誰想寫誰就寫,只要他寫了開心,就可以了

我們要鼓勵所有人親近文學熱愛文學,從而提高他們的人生質量,這是我們的目標。

學詩何用

Q4

孔子說:“不學詩,無以言”。這句話在今天過時了么?

有家長問:“學詩有什么用”——您會怎么回答?

宋晶

我非常贊同“不學詩,無以言”,因為詩歌從本質上講是語言的藝術

有過寫詩經(jīng)驗的人會感受得到,寫詩是一件“苦吟”的差事,“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敲”與“推”獲得的是不一樣的意境;回車鍵敲在不同的地方,意義表達會有大相徑庭的效果;靈感乍現(xiàn)都是長期對語言文字費心揣摩、苦心經(jīng)營的結果。經(jīng)歷過詩歌寫作的訓練,對遣詞用字是挑剔的,是追求精準而凝練的。

洪瑜沁

最美好的東西可能都是無用的,然而莊子說 :“無用之用,方為大用”。

詩歌之美滋養(yǎng)心靈,關乎一個人的談吐、氣質 ,關乎語言素養(yǎng)和精神容貌……有用乎? 無用乎? 功利性過強的實用主義是可怕的,尤其當眼前利益一葉障目時,會嚴重影響孩子的長期培養(yǎng)目標。腹有詩書氣自華,在我看來,無論哪種語言,詩歌都是文學藝術的最高形式。漢詩是中文精華,不學詩何以領略漢語之美? 何以學會優(yōu)雅地表達自己?

唐詩宋詞是我們中國人引以為傲的文化底蘊,從詩中可以找到中華文化認同的根源。世界之大,即使走得再遠,扎根漢詩的孩子恐怕也會發(fā)出北島一樣的感慨 :“中文是我唯一的行李”。

吳昱昊

當然,孔子這句話有他當時的語境。周朝以“詩”做政治外交辭令,所以他跟兒子這樣說。這一典故出自《論語·季氏》?鬃釉凇墩撜Z·陽貨》講得更詳細,他說:“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他認為學習詩歌的功能包括抒發(fā)感想,考察社會,社會交往,抒發(fā)批評。于齊家治國均有幫助,至少可以認識很多的自然事物。

這在今天依然是能夠貼合我們的實際的。我們讀歷代古詩,可以考見當時社會情形弊病,人物情感經(jīng)歷,自然人文社會風物,于思想學問情感都有很大幫助。我們讀現(xiàn)代詩,可以見到現(xiàn)代人遇到的種種困惑挫折,以及他們的反思。

如果家長問我“學詩有什么用?”我的第一反應是,不要什么事情開口都問我有沒有用。不要這么實際。太實際,人就局限了。這種過于實際的思維模式,大大限制了我們的祖先和我們自己。

具體到“學詩”這個問題,我想告訴家長的是,人生要能直面自己最為真實的靈魂,看清楚自己的本質。這一點,不論教育工作者、家長、學生,都是一樣的。

不能直面自己最為真實的靈魂,不清楚自己的本質,一生一世渾渾噩噩,人云亦云,就過去了,毫無意義。

Q5

您是怎么愛上詩的?怎么讓現(xiàn)在的孩子也愛上詩?

宋晶

回顧我的少年時代,我是因為朗讀和朗誦而喜歡詩歌,朗朗上口的節(jié)奏和韻律將我裹挾著像是沉醉在音樂的世界里,我還享受詩歌語言在我舌尖上的流動而激蕩出的“情動于中”的陶醉感,它令我與古往今來的眾多詩人產(chǎn)生情感上的共鳴,原來人的內(nèi)心有那么細膩入微的情愫,中文的文字是那么地精致,那么地可推敲。正是這份著迷,使我有機會獲得全國演講朗誦的二等獎,也恰是這份鼓勵,讓我對詩歌的熱愛更加執(zhí)著。

孩子們天生就是詩人,源于他們本身天馬行空的想象,他們眼中純潔無暇的世界認知。我們最應該做的是保護和鼓勵他們的“創(chuàng)作”,獲得第一屆的“零零詩歌”獎有倆個小詩人:姜馨賀和姜二嫚,她們的爸爸做得最好的一點就是記錄下了她們?nèi)粘1虐l(fā)出的很多“金句”,從無意識創(chuàng)作到有意識創(chuàng)作,她們小小年紀就走入了詩歌的殿堂。

讓孩子們愛上詩,我想還有一個不錯的方式就是浸潤,我們中國的爸爸媽媽非常喜歡在孩子幼年的時候播放“經(jīng)典”給孩子聽,很多孩子在牙牙學語時就已經(jīng)能夠把很多詩詞倒背如流。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成年人的引導也至關重要,盡管課標中要求背誦詩百篇,如果僅僅是死記硬背,我想就背離了教育的初衷,很多策略是可以激發(fā)孩子學詩的興趣的,比如誦讀、繪畫、游戲、改編、比較、賞析、旅行、創(chuàng)作等等,方法使用得當,孩子們才會享受詩歌的世界。

洪瑜沁

因為詩歌之美。

我的兩位高中語文老師都是愛詩之人,我記得至少有一年每天早自習都要學習一首詩,通過閱讀、品鑒和背誦積累了古典詩歌的底子。上大學時曾一度迷戀席慕蓉,手抄詩集竟然抄了厚厚一大本。出國之后,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文化氛圍中我重回母語的懷抱汲取養(yǎng)分。我從2003年起嘗試詩歌創(chuàng)作,先填古詩詞,再寫現(xiàn)代詩,雖然當中中斷過一段時間,但加起來也有十多年的創(chuàng)作史。我把十年精華集結為冊,經(jīng)由上海華師大出版社出版了個人詩集《時間密碼》。

洪瑜沁詩集

《時間密碼》

歲月靜好的瑞士反而成了我精進漢語的理想之所。通過詩歌,我找到了安放鄉(xiāng)愁最美好的方式,也推動我最終成為瑞士國際學校的IB中文老師。在重視母語和現(xiàn)代詩歌教學的IB教育領域中,我如魚得水,學生們跟著我一起學詩,一起啃厚厚的詩集和詩歌理論書。

美是誘惑,把詩歌之美傳遞給孩子們吧。引導孩子們一起讀詩、賞詩、寫詩……你會發(fā)現(xiàn),每個孩子都可能是被遮蔽的文學天才。

吳昱昊

中國文學有很多傳統(tǒng),孔夫子他們?nèi)寮夜拇荡笱攀且粋;昭明太子、李商隱、溫庭筠、周邦彥、李清照他們提倡華麗朦朧婉約是一個。但是千萬別忘了,還有我們陶淵明、李白、王梵志、蘇東坡、辛棄疾、袁宏道、唐伯虎的自然灑脫傳統(tǒng)呢!我就愛這種自然、灑脫、活潑、真摯、赤裸、熱烈的文學傳統(tǒng)與他們的詩。

要讓孩子愛上詩,第一是教他們學詩的人自己得是自然、灑脫、活潑、真摯、赤裸、熱烈的,給他們學的詩也應該是這樣的。

否則假模假式,矯揉造作,裝腔作勢,故作權威,誰會喜歡詩?

我覺得我們今天教學的問題,還是跟二十年前一樣,老師在那里預設答案,裝模作樣問學生,然后等學生講出老師需要聽到的那個答案,這實在是太令人作嘔了。

這樣的語文教育,不如休學在家自己讀書。

直面現(xiàn)代詩

Q6

現(xiàn)代詩愈來愈隱晦難懂,孩子們還有必要讀現(xiàn)代詩么?現(xiàn)代詩是可以教的么?又該怎么教?

宋晶

新詩雖然僅僅走過了百年,卻涌現(xiàn)了大量優(yōu)秀的詩歌作品,F(xiàn)代詩的產(chǎn)生有它特殊的土壤,它根植于中國幾千年的文學傳統(tǒng),同時,作家們大膽借鑒和嘗試西方文學的手段,因此,我們可以從大量的詩歌中同時窺見這二者的混合。

我們教授現(xiàn)代詩歌鑒賞和創(chuàng)作時,也要借助于中國古典詩歌批評和西方文學理論這兩把“工具”才有可能挖掘出詩歌所蘊涵的深意。

例如,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強調(diào)的“景”“情”“境界”,傳統(tǒng)格律詩中強調(diào)的韻律、節(jié)奏、虛實結合、動靜有度等,西方文學理論中的陌生化、女性主義、結構主義等等文學概念和術語是我們在教授現(xiàn)代詩時的理論基礎。然而,在面對不同的學生受眾群體時,我們需要將這些概念轉化為他們的年齡段能夠理解的方式,引導孩子能夠表達、賞析和創(chuàng)作。

洪瑜沁

為什么我們有能力欣賞古詩詞卻無法欣賞現(xiàn)代詩歌? 不是因為現(xiàn)代詩隱晦難懂,而是我們的詩歌教育一般到古詩詞就止步了!

想象一下,如果一個孩子沒讀過幾首古詩詞,也沒有多年古典詩歌和文言文學習的積累,那么古詩詞是不是也一樣隱晦難懂?

中國的現(xiàn)代詩歌中糅雜著不少西方詩歌理論,與古典詩歌的鑒賞方式有著巨大的差異,F(xiàn)代詩里的意象多為個體意象,有別于古詩詞中的公共意象,可以進行個性化的多元解讀,但這也可能增加了詩歌鑒賞的難度,因為沒有標準答案,F(xiàn)代詩里還有不少古詩詞中鮮少或不曾出現(xiàn)的詩歌技巧和手法,比如畸聯(lián)、含混、悖論、蒙太奇、戲劇化……一些人覺得現(xiàn)代詩不用學習就可以掌握,這種“自然就會”的迷思必然導致“隱晦難懂”的閱讀體驗。現(xiàn)代詩當然可以教,在古詩詞的基礎上再往前走一走,加上現(xiàn)代詩歌技巧的學習即可。

詩歌的鑒賞力是在學習過程中日漸提升的,浸潤的時間越久理解力就越強,即便那些特別隱晦難懂的深度意象詩也許會在某一天突然打開一個可以進入的窗口。

就我個人經(jīng)驗而言,一般會恪守兩個創(chuàng)作向度:一是提高寫作難度,二是降低閱讀難度。詩人是否可考慮,在不降低創(chuàng)作質量的基礎上,為詩人與讀者之間建立一個理解的橋梁,讓更多的讀者參與進來?

對于詩歌教學的整體安排,我比較建議從宏觀層面出發(fā),以詩歌發(fā)展史為綱,給孩子們系統(tǒng)性地介紹每個歷史階段的詩歌藝術風格的特質。比如可以從《詩經(jīng)》開始,然后《楚辭》、漢樂府詩、八代詩,再到唐詩、宋詞和元曲,最后從古典詩歌跨越到現(xiàn)代詩歌。完整的詩歌史教學可以使學生找到每一首詩的歷史象限,了解詩歌背后的社會根源和時代背景。并有能力捕捉到詩歌發(fā)展的軌跡,培養(yǎng)對詩歌鑒賞的敏感度。通過文本細讀去發(fā)現(xiàn)不同詩歌的細微差異,從橫向與縱向上進行比較賞析。

詩歌是時代的產(chǎn)物,作為當代人,在傳統(tǒng)詩歌教學的基礎上,可能也需要了解一下,當下的詩人是如何運用契合時代氣息的詩歌語言來表達的? 因為當代藝術是相通的,擁有了現(xiàn)代詩的鑒賞力,就能“平移”至其他藝術領域的鑒賞中,比如有能力去理解同樣“隱晦難懂”的當代美術、當代戲劇等當代藝術。但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在厚古薄今的教學氛圍中,一部分老師對現(xiàn)代詩抱有一種莫名的鄙夷和偏見---這可能是現(xiàn)代詩推廣教學的一個障礙。

吳昱昊

誰規(guī)定詩歌一定要朦朧來朦朧去越難猜越好?

三十年代象征詩人的詩,今天的詩人覺得那是新詩正宗,但當年新文學運動領袖胡適就說,什么朦朧象征,狗屁不通,他們寫的詩,我胡適之都看不懂,誰能看懂?

我們再看看唐代王梵志的詩,通俗到不能再通俗,難道就不是詩?何況我們縱觀中國三千年文學傳統(tǒng),從來不是意象派朦朧派晦澀派華麗派為主,而是以思想派自然派簡約派樸素派為主。

我倒覺得,賈淺淺現(xiàn)象及其詩歌,可以讓今天搞現(xiàn)當代文學的人反思一下,中國新詩在一百年的發(fā)展史中,是否走錯了道路?新詩在三十年代以后,是不是走上了唯西方亦步亦趨的死路?為什么新詩與中國傳統(tǒng)文學文化全然斷裂,變成了一個西式的怪物?

不要成天波德萊爾,想想我們的王梵志吧!

至于孩子們,現(xiàn)代詩當然要讀,不光要讀,更要放手讓他們創(chuàng)作。我們在課堂上做實驗每每發(fā)現(xiàn),你讓十幾歲的學生去寫文學評論,他們老氣橫秋、生搬硬套,但是讓他們放手去創(chuàng)作,立馬活靈活現(xiàn),眉飛色舞,往往能出來驚人之作。

我就覺得十幾歲的學生寫的現(xiàn)代詩,比我們這些教文學的老師寫得要好。因為他們受得束縛還比較少,用《紅樓夢》的話來說,尚未被“豬油蒙了心”,而我們成年人、中年人,不但是“豬油蒙了心”,更是渾身上下都被豬油給“蒙”了,極其油膩。

現(xiàn)代詩當然是可以教的:

第一是教師自己,要解放思想,要放飛自我,要真摯純粹,教師不夠真誠,是做不好教育的

第二是所選詩歌也要合乎真摯性靈的抒發(fā),雅不雅,美不美,都是其次的,先看真不真,還要看合不合乎現(xiàn)代青少年的性靈。像語文課本上選的那些,什么《大堰河我的保姆》,誰想讀它!語文教育,壞就壞在這些沉悶的但是被捧為圣物的選篇上。這些東西,亟待一掃而空,語文才有救。

第三是具體教學要灑脫自由,不要死板僵硬,照章辦事,而要與創(chuàng)作結合,甚至以創(chuàng)作帶教學。特別是詩歌,恐怕讀得越多越完蛋。我覺得一首詩都沒讀過的學生,更有可能寫出驚世之作。

詩之讀法

Q8

審美該有導向性么?

我們教孩子讀詩,是不論什么詩都囫圇地念,還是有選擇性地讀呢?孩子們該從什么樣的詩讀起?

宋晶

任何閱讀都應該是有選擇的。很多詩人也特別關注兒童的詩歌學習,像北島主編的《給孩子的詩》,詩人王小妮精心編選的《給孩子們的詩》,《金子美鈴全集》、泰戈爾的詩都是不錯的讀本,非常適合兒童讀。還有一些古詩游戲書和APP把古詩制作成游戲幫助孩子們理解,就避免了以前枯燥的背誦,囫圇吞棗而不知其意。

洪瑜沁

古典詩歌的審美導向是非常清晰的,這里就不復贅言。因為當代詩還在與時俱進地演變發(fā)展中,對現(xiàn)代詩歌的審美可能需要更多元化,培養(yǎng)自己對詩歌鑒賞的敏感度和前瞻性眼光。

孩子讀詩既可以在老師或家長的引導下有選擇地品讀,也可以讓孩子自由閱讀,只要孩子喜歡,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除了古典詩歌的閱讀外,現(xiàn)代詩歌部分我建議小學生可以從童謠讀起,比如日本童謠詩人金子美玲的詩集、中國詩人王小妮編的《給孩子們的詩》。北島選編的《給孩子的詩》適合中學生閱讀。

中學生可以循序漸進地讀各類詩集,比如先讀顧城、洛夫,然后北島、海子、王小妮、西川、歐陽江河……當然少不了優(yōu)秀的國外詩歌譯本,比如里爾克、辛波斯卡等。

如果想提高現(xiàn)代詩歌鑒賞力,可以研讀張德明的《百年新詩經(jīng)典導讀》等詩評集,以及其他詩歌理論類書籍。

吳昱昊

傳統(tǒng)中國就是一切都是有導向性的。結果呢?思路越走越窄,越走越死。

秦漢的審美與魏晉不同,魏晉與隋唐不同,隋唐與明清不同,明清與我們不同,請問今天的審美導向是什么?人法道,道法天地,天地四時萬物運轉不息,什么時候一成不變過?

如果真的要一個導向,與其采用那些罵賈淺淺的人所謂的“大雅”,不如用王陽明的“良知”,李贄的“童心”,袁宏道的“性靈”,湯顯祖的“至情”

說到底,就是一個字,“真”。

只要是“真”了,你喜歡雅的,你就雅去;你喜歡素的,你就素去;你喜歡丑的,你就丑去;你喜歡俗的,你就俗去。沒什么不可以的。

明代唐順之就說了:“但直抒胸臆,信手寫出,如寫家書,雖或疏鹵,然絕無煙火酸餡習氣,便是宇宙間一樣絕好文字。”(《答茅鹿門知縣二》)不是這個道理嗎?但是文學只要一不“真”,只要一“偽”起來,就不可救藥了。

教孩子讀詩,就該從真實、簡明、寫實、純粹的開始讀起,再慢慢拓寬思路、眼界,最后再看孩子自己的興趣所在。

放飛想象!

Q9

顧城少年時便作出令人驚艷的詩歌,這種想象力、感知力是能夠培養(yǎng)的么?又該如何培養(yǎng)?

宋晶

兒童的想象力、感知力與其說是培養(yǎng),不如說是保護與呵護,孩子思維的跳躍性,語言符號的似斷非斷,再加上他們眼中的純粹,是不是恰恰就是詩歌的特點呢?

想象力、感知力的培養(yǎng)說到底還是學習力的培養(yǎng),它是閱讀、思考、質疑、創(chuàng)作、互動、反思等一系列連鎖反應激蕩的結果。

家庭是孩子學習的第一場域,引導孩子展開一系列聯(lián)想和聯(lián)系,不斷提出疑問(“為什么“”怎么會”),成人給出積極而具體的反饋,并鼓勵孩子有新的理解和嘗試,為孩子創(chuàng)設安全的表達環(huán)境(避免簡單粗暴的打斷和否定),都有助于他們想象力、感知力的發(fā)展。

在學校的場景下,語言教師承擔著更艱巨的職責,豐富的教學活動的設計要有助于激發(fā)孩子創(chuàng)作的渴望,多元的評價方法與積極的肯定能夠增強孩子創(chuàng)作的自信,每一個語言教師都可以成為一個魔術師,用我們手中的魔法棒,撬開孩子們想象的魔盒。

熱愛詩歌的孩子們還可以多創(chuàng)作、多投稿,和有同樣興趣的小伙伴們交流創(chuàng)作的經(jīng)驗,最近幾年我偶或參與的“零零詩社”就匯集了來自全世界各地熱愛詩歌的小詩人們,創(chuàng)始人洪瑜沁老師會定期組織詩歌寫作活動,并邀請中外詩人與小詩人們互動切磋,這樣的交流分享對孩子的創(chuàng)作和思考都大有裨益。

洪瑜沁

我認為成為詩人需要兩個特質 :想象力和創(chuàng)新力。

可以說,幾乎每個孩子都是天生的詩人,他們的童真語言最接近詩歌的本質。孩子的想象力和感知力是他們未來發(fā)展中最重要的能力。家長們不妨思考一下,孩子的童年是否沉浸在天馬行空的童話世界里,以創(chuàng)建一個想象力爆棚的藝術空間 ? 當孩子發(fā)出奇思怪想的問題時,你是否對這樣可貴的童心和旺盛的求知欲給予了很好的支持和呵護 ? 你是否會最大限度地幫助孩子規(guī)避機械刷卷的應試教育之遺毒?

無非是把孩子們從糟糕的應試八股文中拯救出來,不讓孩子充滿創(chuàng)造力的想象空間硬生生地被擠壓遁形,不讓他們原本敏銳細膩的感知力喪失殆盡; 無非做回真正的教育,善待他們,給孩子足夠自由的創(chuàng)作空間,他們自然會回報世界以“詩和遠方”。

這里請允許我以零零詩社中我學生的成長經(jīng)歷為例,見證令人驚訝的教育奇跡 :當初我嘗試著教這些對現(xiàn)代詩歌毫無概念的零基礎學生寫詩時,完全沒想到僅短短數(shù)月,他們就從“一寫作文就撓頭皮”、“老猜不到閱讀理解的標準答案”,甚至“一上語文課就打瞌睡”的孩子一個個華麗轉身為零零后詩人并愛上文學。

為何那么多孩子會自認為“語文不太好”?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普遍的語文學習難問題 ? 這的確讓人痛心疾首,值得老師們好好反思。不用懷疑,孩子們的潛力是無限的,只看老師和家長們?nèi)绾稳ヒI去挖掘。

吳昱昊

顧城是當代詩人中最為人所鼓吹的一個,據(jù)說是天才。也許顧城的想象力很豐富,我讀過他的一些詩歌,可以感受到這一點。但是也請不要忘記,他的人生是幼稚而悲劇的,解決不了自己的情緒問題,糾纏在人生的細枝末節(jié)上,拿斧子劈死了自己的愛人。

想要培養(yǎng)想象力、感知力,最關鍵的就是要放飛孩子的自我,不加繩墨的控制,先放飛,看看情況,看看飛到哪里,我們現(xiàn)在不是喜歡說么,“讓子彈飛一會”,然后創(chuàng)造條件,幫他繼續(xù)飛。

我們的想象力感知力就被扼殺了,因為我們的教育實在是問題太大,我們始終要在一種高壓之下,一種高度焦慮之中去尋求一個所謂的標準答案。我們還能有什么想象力留下?

這是非常遺憾的,甚至是令我們遺憾終身的。

現(xiàn)在漸漸全都清楚了,自己為什么不好奇,為什么沒有想象力,為什么總想追求一個固定的標準?很不幸的,這都是我們錯誤的教育導致的。

千千萬萬人,在做題應試走獨木橋的時候,在追求絕對效率的時候,犧牲了自己的想象力感知力,也犧牲了自己的靈性與趣味。

結語

由衷感謝三位老師給我們帶來的一場思想盛宴,文章結尾,再貼一首小朋友作的小詩:

每個孩子出生時,都是“詩國”的天使。

愿每個孩子都能插上想象力的翅膀,幸福而充盈地度過一生。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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