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超”斗詩|蘇州揚州斗詩,“詩魔”白居易親自下場:“必須我來!”
“蘇超”第五輪烽火重燃,賽場外斗詩又起!霸姵恰睋P州的網(wǎng)友發(fā)現(xiàn)此輪對手是蘇州后,這回罕見的認真:“同是千年歷史文化名城,同是文人墨客鐘愛之地,與蘇州斗詩,實乃勢均力敵。”而對于蘇揚二城在詩歌方面的成就和造詣,最有發(fā)言權的,莫過于“詩魔”白居易。兩城網(wǎng)友也不約而同地表示,全權委托白居易為本城斗詩代言。
“揚州驛里夢蘇州,夢到花橋水閣頭。覺后不知馮侍御,此中昨夜共誰游?”唐寶歷二年(826 年)五月,被免職的白居易從蘇州走水路回洛陽,途中在必經(jīng)的揚州城寫下了這首《夢蘇州水閣寄馮侍御》。從而,蘇州和揚州首次在唐詩中相遇,在茫茫詩海中有了這張難得的“合影”。
此時的白居易已五十五歲,雖然此前他曾多次往返于洛陽和蘇杭,并每次必經(jīng)揚州,但這次有很大的不同。這一年離他上任蘇州刺史才一年而已。而這一年多來,白居易“水逆”不斷,生病又墜馬摔傷,接著眼疾加重,“縱逢晴景如看霧,不是春天亦見花”,請假百日后按慣例被免職。從蘇州啟程時,百姓感恩他、舍不得他,他寫詩《別蘇州》自述:“一時臨水拜,十里隨舟行”。

蘇州山塘街。 張晨 攝
雖然在蘇州任職時間不長,但白居易卻有流芳百世的功績。他主持疏浚開鑿山塘河,山塘河道從閶門始,長七里,直達虎丘山下,且與大運河貫通。開河挖出的大量泥土,被順勢加固成堤岸,形成山塘街,百姓感其恩,稱作“白公堤”。七里山塘街上,商鋪鱗次櫛比,絲綢、大米等被裝到船上,源源不斷地運往洛陽,轉往長安,再由駝隊輸往中亞、歐洲、非洲……白居易對這個決策也很得意,他把這件事寫進了《武丘寺路》:“自開山寺路,水陸往來頻。銀勒牽驕馬,花船載麗人。芰荷生欲遍,桃李種仍新。好住湖堤上,長留一道春!鄙鷦佑涗浟似呃锷教恋慕裎糁。
唐時蘇州雖富庶,但百姓賦稅負擔較重。白居易整頓吏治,減輕百姓勞役,主張“均賦稅、省徭役”。決策的初心被他寫進了《登閶門閑望》,詩中感慨:“十萬夫家供課稅,五千子弟守封疆!泵裆閼眩巳患埳。
作為文人,白居易在蘇州用自己的筆提升地方文化氛圍。他登臨閶門、游覽虎丘、泛舟太湖,寫下眾多詩篇,既描繪蘇州山水之美,也借詩抒懷,表達對蘇州風物的喜愛。他在《正月三日閑行》中,以“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刻畫蘇州水網(wǎng)密布的城市特色,被千古傳誦。在《登閶門閑望》中,以“處處樓前飄管吹,家家門外泊舟航”,描繪蘇州的繁華與昌盛。寫《蘇州柳》,用“絮撲白頭條拂面,使君無計奈春何”,表達對蘇州自然景色的喜愛。寫《松江亭攜樂觀漁宴宿》,用“繁絲與促管,不解和漁歌”,展現(xiàn)蘇州物產(chǎn)的豐富和漁民的辛勞。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白居易在蘇州短暫的任期里,始終堅持“兼濟天下”的理想,離開蘇州之后,又因生活所迫不得不“獨善其身”。從蘇州水路返回洛陽途經(jīng)揚州驛站歇腳,白居易又夢到了蘇州,于是有了《夢蘇州水閣寄馮侍御》。揚州方言中,將“睡覺”稱為“到蘇州”,也許與白居易這句“揚州驛里夢蘇州”也有點聯(lián)系吧。
而白居易在揚州的這一歇,帶出了中國詩歌史上的一段佳話。這次,白居易與同樣貶謫歸來的劉禹錫在揚州不期而遇,兩個好詩友于是決定就地“放飛自我”,放下心中的惆悵與陰郁,同游揚州,對酒聯(lián)吟。
他倆同登揚州棲靈寺塔,并搞起了“斗詩”,各寫了一首紀游棲靈寺塔的七絕。白居易的詩是:“半月悠悠在廣陵,何樓何塔不同登。共憐筋力猶堪在,上到棲靈第九層!眲⒂礤a的詩是:“步步相攜不覺難,九層云外倚欄桿。忽然笑語半天上,無限游人舉眼看!

現(xiàn)存于揚州大明寺內(nèi)的棲靈塔。 張晨 攝
古人有登高抒懷的傳統(tǒng),顯而易見,兩首詩同題,抒發(fā)的情感卻截然不同。白居易感嘆的是“歲月不饒人”,而劉禹錫表達的卻是“長風破浪會有時”。而當時兩人情緒的反差,緊接著就造就了唐詩史上最經(jīng)典的唱和之作。
共游揚州的某天晚上,白居易在與劉禹錫推杯換盞、敲箸唱和之際,提出了互贈詩句以表友情的提議。白居易先贈給劉禹錫《醉贈劉二十八使君》:“為我引杯添酒飲,與君把箸擊盤歌。詩稱國手徒為爾,命壓人頭不奈何。舉眼風光長寂寞,滿朝官職獨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币馑际,惺惜劉禹錫被貶屈才,為他為官許久不得賞識而不值。
性情豁達的劉禹錫當然是聽出了好友的詩中之意,回贈白居易《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xiāng)翻似爛柯人。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劉禹錫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勸慰白居易也激勵自己:要學會放下過去,放眼前行。兩人沒想到的是,這幾句詩體現(xiàn)的精神內(nèi)核會如此強大,以至于激勵了千千萬萬的后人砥礪前行。于是,兩人這次在揚州的“斗詩”,千古流芳。
兩人在揚州游玩了大半個月,然后繼續(xù)沿運河北上,到汴州(今開封)才分了手。此次離開江南,白居易便再也沒有回去過。他從蘇州帶回的太湖石、白蓮、折腰菱、青板舫,都成了他晚年生活最好的陪伴。唐開成四年(839 年)春,年近七旬的白居易在洛陽寫了一首《長相思·汴水流》:“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汴水、泗水、瓜洲和吳山,串起來是唐朝大運河上從洛陽經(jīng)揚州到蘇杭的行船線路,也是白居易一生的履歷,飽含了白居易對蘇州、揚州的懷念。
如今,聯(lián)通蘇州和揚州的大運河依舊奔騰不息、船只穿梭,“香山居士”如果能穿越至今,親見今朝蘇州和揚州繁華如昨,也肯定會動手搶一搶“蘇超”球票,來為蘇州和揚州的“運河雙星”對決,搖旗吶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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