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講究留白。山水之間,總是留有一處空白,引人遐想。
如果把畫面全部填滿,整幅畫都會顯得死氣沉沉。
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凡事太過,定然物極必反。取舍有度,就很容易陷入困境之中。

蘇軾晚年修習(xí)佛法,臨終之時,友人勸他心中努力想著西方極樂世界,這樣靈魂才可以飛升凈土。
他回答:著力即差。
意思是:越是用力,越容易事與愿違。這是蘇軾的最后一句話,也是他對人生的終極領(lǐng)悟。
有時候,適當?shù)耐O聛、給生命留白也給自己喘息的機會,或許會更有助于豐富人生的體驗。

“火色上騰雖有數(shù) 急流勇退豈無人 ”
元豐八年,高太后臨朝。蘇軾被重新啟用,從一個貶官,幾個月內(nèi)連升三級。
高太后對蘇軾青睞有加,把他視為未來的宰輔。
短短幾年,就把他提拔為禮部尚書,加龍圖閣大學(xué)士,距離宰相只有一步之遙。
入閣拜相是多少讀書人的終極理想。但是蘇軾卻在此時放棄,主動請求外調(diào)杭州。
蘇軾升官太快,惹人眼紅,已經(jīng)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加上蜀洛兩黨交惡,他知道自己再進一步,必然萬劫不復(fù)。
他說:火色上騰雖有數(shù),急流勇退豈無人。

“知足不辱 知止不殆”
劉邦建立漢朝之后,分封天下功臣。
張良被尊為“帝師”,在最富庶的齊地,封地三萬戶,功居百官之首。張良卻推辭不受,選擇了貧瘠的留地,食邑萬戶。
后來更是主動求仙問道,不參與朝廷政務(wù),不擔任朝廷官職,完全一個閑散道人模樣。
劉邦后來屠戮功臣,昔年跟隨他起家的功臣十不存一。
唯張良功成身退,完美謝幕,連他的兒子也能安然繼承爵位。
《道德經(jīng)》里講: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該進的時候要進,該退的時候要退。該顯的時候要顯,該藏的時候要藏。
松弛有度,知進退、懂節(jié)制,何嘗不是大智慧的體現(xiàn)。

“一念放下 萬般從容”
蘇軾被貶到惠州之后,在嘉祐寺落腳。因為心情不佳,他經(jīng)常去山上松風(fēng)亭休息,疏解內(nèi)心煩悶。
有一天,他信步走到松風(fēng)亭下,突然感到腿酸疲乏。很想找個能躺下的地方休息,但是抬頭一看,松風(fēng)亭那么高,我要如何爬上去休息呢?
他忽然想:這里為什么就不能休息呢?為何要到亭子里才能休息。
心里一下子放松下來,他說:“如掛鉤之魚,忽得解脫!
就像是掛在魚鉤上的魚,忽然得到了解脫。很多時候,我們之所以活得累,是因為執(zhí)著太重,執(zhí)念太深。
心如蓮花不著水,又如日月不住空。
放下執(zhí)念,放過自己,一個人才能在這個無常的世界里,充實平靜,自在從容。

“隨遇而安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蘇軾晚年的時候,被貶謫到海南。
海南多瘴氣,又未曾開化,九死一生,自古以來都是貶官的絕地。很多人到海南之前,都要給自己準備好棺木;但是蘇軾卻坦然接受,他覺得,海南不曾開化,這未嘗不是一個傳道的機會。
他制藥、掘井、耕種,為未曾開化的海南帶來新的技術(shù);草廬抄書,教書育人,讓海南出了歷史上第一個進士。
黃州、惠州、儋州,蘇軾的大半生都在貶謫的路上。別人覺得命運不公,讓他一生顛沛。他把一場貶謫之旅,變成中國文化史上的奇跡。
他卻說: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允許順風(fēng)順水,也接受事與愿違。放平心態(tài),接納生命的全部。

寫在最后
楊絳曾說:“人雖然渺小,人生雖然短,但人能學(xué),能修身,亦能自我完善。人的可貴就在于人的本身!
我們這一生,在每個階段經(jīng)歷的困難與艱辛,其實都是與自己博弈的過程。一次次的博弈,每一次的改變,都是尋求與更好的自己相遇的過程。
人這一生,沒有人能一帆風(fēng)順。
那些看似一路開掛的人,不過是在一次次的挑戰(zhàn)中,實現(xiàn)自我進化。
而人的一生是需要留白的,給自己重新開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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